棣江

怎么没有赫局赫的饭

放纵

       局长好像是上了瘾,她开始迷恋上嚼冰块。

       送去她办公室的咖啡里全都要求加了冰,夜莺敲敲门将咖啡和文件送进去,不消片刻便只留下深色的不到半杯的液体。纸杯壁外凝结着一颗颗小水珠,在滑落到垫着的文件上之前局长将杯子挪走,手指揩过,留下一些湿痕。

       那天昏沉的午后,夜莺递给了她一杯加了冰块的浓缩咖啡。

      “新品,我想……或许您需要。”

      局长艰难地将头从一片混沌中拔起,朝夜莺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。

      “谢谢你,夜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几乎是半杯的冰块,从咖啡液中凸出,就像咖啡色的海中,冒出一座大得离谱的冰山。局长握着纸的杯子,因为手本来就凉,她倒也没觉得这温度有多刺激。她犹豫了一会,眨眨眼,她不想喝。

       她需要新的刺激,实在太需要了。她找不到让自己鲜活起来的方法,她是一条永远离开了水的鱼,扑着,滚着,在陀螺一样的工作与消极中干涸了自己的渴。

       于是伸手直接拔了吸管,用手指捏出一块冰块,扔进嘴里。

      “咯吱咯吱……”她只含了几秒,便不受控制地开始用牙齿和冰块做抗衡。冰很硬,很凉,她稍微费了点力,甚至闭了只眼,这才把口腔壁上的一点黏着感化成水润。锋利的,突兀的坚硬与寒冷,磨着她的舌头,在口腔温暖的包裹和口水的浸润下逐渐变得圆润光滑。她等不及,凉得直吸气,囫囵吞下,哽着喉咙咽了,冰冰凉凉的痕迹从喉头一直爬到胸口,再爬到胃那里。

       似乎清醒了一点。她挪了一下腰,挺直了背。

       深深吸口气,凉气凶猛地直窜到大脑,激得她一时间忘记了呼吸。她好像突然找到了一种释放压力的方式,一种娱乐,一种消遣,就是很机械地将冰块咬碎,听震耳朵的嘎吱声,仿佛这样也能把其他的念想,和着嘴里消融的东西一起,嚼碎了吞进肚里去。她突然感到悲哀,但又有些兴奋,坐直了支着下巴看起文件,草草地用手背擦去因为塞了冰块而从嘴角间流出的一点口水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还是逼着自己把剩的咖啡液吞下,苦的,头皮震颤着发麻,她实在不想再喝。斟酌了好一会儿,局长将杯子挪开。看不见,就不用烦心了。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有些纠结。她感到不安。她有些后悔这几天依赖上了那些冰块。

        当然,她没有感冒,也没有肚痛,只是隐隐的担心。

       做错事的小孩会掩饰着自己的错误同时在家长面前伪装。

       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错事,但又不至于要在夜莺面前扯谎。

       刚刚她的夜莺副官给她送来今天的第二杯咖啡,顺便将前一杯拿走。

       没有问她为什么冰块没了却还剩这么多的咖啡液,也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敲门,进门,出门。

        平日的眼神交流在局长暗掩的心虚下被取消,局自知有的是理由不去看夜莺,却想不出夜莺能怎样不看向自己。她原想着夜莺早晚会轻轻嗔怪着讲她两句,怨她怎么不注意身体吃这许多冰。平日里夜莺管的很多,她也早已习惯接受夜莺的指示与批评。她实在无法开口反驳这个专业而干练的女人,光是看着夜莺的脸,局长就很难对她说“不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夜莺这么聪明不会发现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想着,没注意自己快把手里的签字笔转出花来。低着头转着转着,直到门被关上。

       她带着忐忑,带着疑虑,偷偷瞟向副官新送来的咖啡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有咖啡,这是整整一杯干干净净的冰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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